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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4)
“這次你港澳旅遊的論文寫得還不錯,除瞭部分錯別字和句法問題外,其它的我覺得都還不錯。我建議你拿回去再修改一下細節,可能在後繼一些相關的活動上我會安排將它刊佈出來。對瞭,買櫝還珠的那個提法是你自己想到的嗎?”
“恩,算是吧。以前看過的一些文章當然也給瞭一定的啟發。”我小心娛樂城 翼翼地應對著,我還不確定他是不是也讀過羅叔卡博那篇《盒子變遷史》。當然啦,我的論文大體上都是自己寫的,除瞭核心部分借用瞭他那個買櫝還珠的比喻來畫龍點睛外。
“如果能破除戶籍限制,人們可自由遷徙、自由地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發展安家並獲得完全一致的社會保障和福利,你覺得這是一切改革的核心所在,且不論上層建築蓋的是民主的新瓦還是傳統的茅草。”他自言自語式地念著我的論文的結尾,“恩,不過我想你這些結論還隻是些不太成熟的構想。”他轉頭望瞭望我。“但總比他們那些照抄照搬的東西要強很多。我簡直受不瞭那幫人,連抄都抄得那麼明顯,搞得好像我什麼書都沒讀過一樣。”
我聽瞭並未應答。我又開始思考上午看到的某個百家樂投式的的可行性瞭。我對那些民主體制或者政治改革什麼的根本就不感興趣,況且我這篇論文隻是一時興起之作,並沒指望它還真能開出什麼奇花結出什麼妙果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論文其實跟這次港澳之行不怎麼相幹。如果你沒參加這次的活動照樣也得寫出跟這差不多的東西來。難道這次旅遊沒有任何讓你觸動和感興趣的東西?”
“倒真沒遇到什麼特別感興趣的,美女一個也沒認識,連搭訕的都沒有。”我笑著敷衍道。我決定不跟任何人說起自己的賭場之行,哪怕對方也是賭鬼。
“哦,那有沒有去逛一下澳門賭場,聽說很豪華很氣派哦,而且裡面還有免費的飲食呢。去見識一下倒也不錯!”
“這個還真沒!”我有點緊張地說謊道。“我對那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尤其是像鬥地主打麻將什麼的,純粹是浪費時間。”
“那好吧。”他聽後興趣索然。我突然間覺得他也是個賭鬼,我真擔心剛才要是跟他坦白自己的賭場之行他說不定會馬上拉著我一起分析某個投註法的優劣。我幾乎能判定他也是一個百家樂玩家,後來關於他的各種傳言證明瞭這一點——但當時他顯然不可能主動提起這個。
“今天找你來其實也就這些事。論文你拿回去把細節再潤色一下,下周三之前交回給我。——對瞭,有一種叫百家樂的博彩遊戲,你知道嗎?”他突然掉轉話題問我。
“不知道,聽都沒聽說過”。我斬釘截鐵地答道,然後離開瞭團委辦公室。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意圖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玩百家樂。何況他還是團委老師——體制內的人你永遠無法用常理去揣摩。
(第五章/5)
後來畢業那年他跟我們一起離開瞭S大,他移民澳洲瞭。據坊間的說法他在澳門總共贏瞭差不多一千萬。但同時也流傳著另一種截然相反的講法,說他輸瞭幾十萬公款後跑去澳洲投靠瞭他的一個舅舅。以前我一直覺得錦衣衛或者東廠之類的機構都是些臥虎藏龍的地方,事實果真如此。
幾年後在深圳的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又聽人說起過他。一個本科畢業後去墨爾本大學讀研的同學說曾經在悉尼的賭場見過他。那小子也算是個半吊子富二代吧,留學那會經常出入悉尼和墨爾本的賭場酒店,把他老爺子大半輩子掙到的錢財都敗瞭個精光,最後文憑也沒拿到就被勒令提前回國瞭。他後來在深圳一家通訊公司做海外銷售,經常往返於南美和非洲等地賣販各種看起來還不錯的山寨手機。飛來飛去的間隙裡他會在深圳偶作停留,於是跟我們幾個同學小聚瞭一下。那天在KTV裡他喝得有點高瞭,玩骰子時老是輸給一個那會已經當媽的女同學。後來他沒玩瞭,站起來唱瞭首歌Beyond的《海闊天空》,然後拉著我有一陣沒一陣地瞎侃瞭一頓。他知道我也在玩百家樂。他問我輸瞭多少,我信口說瞭個數。他叫我最好趁早收手,他說人這一輩子免不瞭要跌倒。關鍵是怎麼爬起來!他有點亢奮地拍著我的肩膀。我知道那幾年他做海外銷售掙瞭不少錢,他爸媽也原諒瞭他。但那會我玩百家樂正進入到一個微妙的境地,突如其來的幾次大輸讓我擔心自己總有一天會一敗塗地,但同時習慣性的贏錢讓我又覺得不僅能回本說不定還能因此而獲得一定的財務自由。那會我正跟朋友合夥操盤一家轉型做APP的手機SP公司。所以我就把話題扯到智能手機上瞭,那是2012年,剛好是國產智能機將要起量的當口。他沒接我的話芷,突然提到老王——就是在S大時我們的團委老師——他又發達瞭,他在悉尼的星港城見過他。我有點困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加個又字。
“這麼說當初老王確實是在澳門贏瞭一千萬才移民去澳門的羅?”我反問道。
當時那個事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那情形就好像中學晚自習時突然停電瞭然後大夥有點幸災樂禍地提前下課回宿舍就寢時在半路上手舞足蹈說個沒完的那種沸沸揚揚。
“倒沒傳聞的那麼誇張!”他否決道。
那同學說他那次剛好輸瞭個精光閑著沒事就在賭場瞎轉悠,見到老王後就蹭瞭他一頓飯並聊瞭好一會。
“你知道老王是怎麼贏到錢的嗎?”他反問我。
我搖搖頭。我有點好奇,我確實不知道。大學那會我跟團委老師,確切地說是跟所有的老師都沒什麼溝通,也沒打聽過他們的私事,更不知道他們到底同性戀還是異性戀。
事情是這樣的,他在我耳邊壓低聲音細談起來。看他敘述時的那股興奮勁我覺得這小子的賭癮還沒完全消除。他早晚還會再賭的,我心想。
(第五章/6)
老王的故事是這樣的。他剛開始在澳門其實隻贏瞭點小錢,一開始也隻是玩玩而已。後來他舅舅一家都移民澳洲瞭,他就總琢磨著也移民出去。也許他已經膩煩瞭那一切,團委老師什麼的。但他越是急著想要贏錢移民卻輸得越多,結果沒幾下就把自己七八年存的小幾十萬都輸瞭個精光。後來不知怎麼的他插手接管瞭文學院的一筆活動經費,大概有六七十萬吧。那會他已經沒什麼耐心瞭,幹脆就鋌而走險破罐破摔。他想辦法把這筆錢挪瞭出來拿去賭。而且那會他心裡有個念頭,不管是輸完瞭還是大贏一筆他都移民走人完事。大不瞭輸光偷渡去投靠他舅舅——偷渡出境對潮汕人和閩南人都不是難事,他們有那個渠道。這麼一來因為他完全沒什麼壓力加上把把都是玩命的節奏,結果真被他碰到好牌路一次贏大發瞭。十五個莊十個閑,一靴牌贏瞭八九百萬。
“反正總數確實超過瞭一千萬,”說完那哥們提瞭提褲子或者說隻是做瞭個提褲子的動作。他的褲子沒什麼問題,他喝得有點高瞭。
“但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加那個又字,”最後我淡淡地應道,“照你這麼說的話老王百家樂 總共就大贏瞭那一次。”
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哪怕一次也好。靠,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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